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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人憨福 常德男子车祸致残 同学接力救助17年
网址:www.cssqt.com 编辑:长沙社区通 时间:2022-08-09


8月2日,又是一个酷暑难耐的日子。午后的烈日下,汉寿县沧港镇金龙村一组草木纹丝不动,安宁中有些寂寥。
村道旁,一栋白色平房虽然陈旧,还算整洁。这里就是八旬老人刘桔华和她48岁的“憨砣”儿子熊乾进的家。
汗涔涔的三个男人大包小裹刚进屋,老太太就开始数落:“前几天,他悄悄跑出去了,倒在路上爬不起来,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晓得。他死到我前面还好,死到我后头哪门得了……”
“放心放心,有我们这帮同学在,就会管到底的。”不待老人家把话说完,笑嘻嘻的三条汉子熟门熟路进到里间,一路大呼小叫,把老母亲数落的对象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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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学们在一起,熊乾进一脸幸福模样。

穿着短裤背心的熊乾进头发稀疏,皮肤黝黑,左手左脚明显残疾。行走时跌跌撞撞,时不时要扶一下墙,不然就会跌倒。“哎呀,怎么精神差了好多呢?”三个同学关切中满是担忧。
“是差好多了,搞得不好屎尿就屙到身上。”老母亲站在儿子跟前指着他说话的时候,他毫无反应,像是一个聋哑人。
“进进,我是哪个?”
“符喜保。”熊乾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笑出一嘴白牙。
“他是哪个?”
“朱文清。”虽然口齿不清,但语气毫不犹疑。
“他呢?”
“……李伟。”略有迟疑,答出来后,有点开心。
“来来来,先量个血压。”医生李伟边说边忙活起来。熊乾进血压还好,老太太的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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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喜保将新买的衣服递给熊乾进要他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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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李伟为熊乾进测量血压。


熊乾进和朱文清、符喜保、李伟是汉寿二中124班的高中同学,从1992年相识,至今正好30年。
1995年,刚毕业不久的熊乾进在外出打工的途中遭遇惨烈车祸,大脑严重受损,肢体落下残疾,完全丧失了劳动力。
“他的记忆都停留在车祸之前,虽然对眼前的事情没什么感觉,但是同学的名字和以前的住址,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经常联系的几个同学的电话号码也背得出来。”朱文清一边告诉记者,一边在手机上划拉出高中毕业合影,让熊乾进辨认。“袁毅、杨修民、吴新国、曾永锋、袁定旺、丁跃民……”他每说一个,身边的三位同学就抢着问是哪个乡的,熊乾进无一卡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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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乾进一口气将全班同学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虽已年届八旬,但不现老态的刘桔华,动作利索地切了一盆西瓜端上了桌子。一边招呼大家吃瓜解暑,一边插话道:“其它都不清白,就几十个同学的名字他横背竖背全部都记得。一没得事,他就念。”而且出车祸后从不看书读报,连电视都不会看的熊乾进,一拿起纸笔,就可以把同学们的名字写出来。尽管握笔的手不是很灵活,写得也慢,但一笔一划,格外卖力。
聊起曾经的同窗生活,问他最喜欢哪个女生,他会大声说出她的名字,然后笑得又傻又甜。尽管比同龄人明显沧桑且疲弱,但天真无瑕的笑脸只有未经世事的少年才会显现。一直活在20岁以前的他,说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篮球和下象棋。
大家嘻嘻哈哈的时候,跟熊乾进对坐的朱文清把新买来的象棋摆好,摩拳擦掌邀他“杀一盘”。一脸兴奋、两眼放光的熊乾进立马出手以当头炮开了局,不过十来个回合,朱文清就败下阵来。接替应战的符喜保全神贯注顽强抵抗,总算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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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学“杀一盘”象棋是熊乾进最开心的事。


听着大家的欢声笑语,刘桔华说这么多年搭帮有这些同学,不然日子无法想象。
李伟记得2005年他们与熊乾进重逢,初见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调皮捣蛋活力四射的同学变成了口齿不清、行动不便、一脸沧桑的模样,青春的风采荡然无存。心怀好吃好喝简单愿望的熊乾进,凭着对同学烙印般的记忆,进城找到了其中的一个,然后就引出了一串。随后,13个同学组成的小群,成了熊乾进的“铁杆后盾”。
了解到他贫寒的家境之后,几个好兄弟不仅带他下了馆子,还不约而同伸出了援手,隔三差五,从你两百、我三百开始,到你五百、我一千不等,对熊乾进开启了不间断的零散接济。不知不觉,一晃就是十年。
其间,因为熊乾进在镇上大吃大喝的名声传回了家里,家人从他身上搜出了2000多元现金,怒火万丈的老父亲认定“憨砣”儿子走了歪路,揪住他就是一顿暴打。挨打的熊乾进嚷嚷着同学的名字,并且磕磕巴巴地背出了一个手机号码,家人立马联系,才得知同学们经常给钱供他打牙祭。
时至2015年,熊乾进的父亲已经去世,三个姐姐也已出嫁,本来就贫寒的家庭只剩下熊乾进和母亲相依为命。以前还能勉强出门的熊乾进身体日渐孱弱,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自家屋场。照料他的老母亲年事已高,母子俩的生活压力令人担忧。在这一年的同学聚会上,朱文清、符喜保、李伟三人商量后,发出了长期帮扶熊乾进的倡议,当场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支持。此后,朱文清只要在同学群里喊一声,大家就会私信转钱给李伟,符喜保则负责管账。除物资以外,每年资助现金12000元,分冬、夏两次送到刘桔华手里,雷打不动。不知不觉,一晃又是七八年。
朱文清、符喜保、李伟都在本县工作,平时就爱凑在一起玩。在资助熊乾进之前的2003年,班里另一个男同学在车祸中撞断了两条腿,朱文清当即捐出了1个月工资,其他同学纷纷响应,大家凑了1万多元,让受伤的同学康复如初。所以,当熊乾进一瘸一拐出现时,哥们几个觉得伸出援手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除了送捐款,他们三人只要有空,就会跑去乾进家里看看。有一天,看着老母亲为成堆的椪柑发愁,符喜保麻溜溜揽下了销售任务,发动朋友圈,扎扎实实张罗了好几天,将满屋的椪柑变现2000多块,让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被同学围着的“憨砣”儿子,刘桔华感慨道:“说他可怜,也确实可怜,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什么都搞不得;但是,说他,幸运,也确实幸运,有这么好的同学,比亲兄弟还作得倚靠。四周八围的邻居个个都说他有福。”
李腊桂一家和熊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让她印象最深的是几年前同学们来给刘桔华送钱,老太太请她代劳去小商店买几包烟来招待客人。哪晓得同学们说什么也不肯要,走的时候都偷偷把烟留在了窗台上。没办法,她只好又帮忙跑腿把烟退了。
正当聊起往事的时候,熊乾进不见了。大家赶紧分头去找,很快就听到符喜保的声音传来:“在他房里,又在看他的新衣服。”原来他趁大家不备,把同学们买来的三套新衣裤和新鞋子提走了,大概是嫌之前草草试穿一下不过瘾,自己又去比划、收拾去了。
“政府蛮好,干部经常来关心我们,帮我们屋里改造了一些地方,方便我们生活。还有低保,加上这些同学年年实打实的帮助,我们不缺钱,日子还是好过的。”尽管对自己还能陪伴儿子多久充满忧虑,但说起而今的生活,刘桔华还是由衷满足的。
临别时,老人家把儿子牵到了禾场上,没有过多客套,彼此叮嘱几句,三个同学便驱车离去……




记者手记:


人这辈子,同学情、战友情最固若金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能够忽略阶层悬殊、不计贫富差别的交情,莫过于青青校园打下的基础,莫过于同甘共苦攒下的情义。


人潮汹涌,众生平凡;世态炎凉,但求安然。如熊乾进的老母所言,他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在竞争激烈的世界里,活在年少记忆里的他被人惦记着、护佑着、供养着,有多大的缺憾,就有多大的福分。

熊乾进的同学们用行动诠释了同学情的价值,用时间丰富了同学情的含义。在合力关照熊乾进的过程中,相识三十年的同学因为共同的牵挂,有了经久不变的主题,从而更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因为经久不变的主题,他们的青春岁月不断回放,纯真的友情一如从前,从未褪色。这样的因果,如此的善报,让他们乐在其中,看他千遍也不厌倦。

常见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常听说危急时刻,勇士出列。这些激情迸发的善行和义举,固然是鼓舞我们攻坚克难、临危不惧的宝贵财富,但细水长流的相扶相伴,纳入日常的嘘寒问暖,同样抚慰人心、令人赞叹,甚至胜过冲动之下的英勇和豪迈,其教化意义更为普及、持久而广泛。

三年同窗,三十年相伴。回望来路,汉寿二中高124班的同学们以熊乾进为同心圆,情比金坚,青春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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