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中旬,徐万华收到陕西省渭南市大荔县公安局传来的消息,他丢失了32年的儿子徐伟伟有了线索,为进一步确认结果,还需采集父母儿子三方的血样进一步比对。眼看着寻亲马上要成功,疑似是徐伟伟的男子却第一时间拒绝了警方提取血样的要求。
疑似是徐伟伟的男子已改叫李崇志,在他的记忆里,32年前离婚的母亲和姐姐带着6岁的他在渭南汽车站上了长途汽车,打算把他送到亲戚家抚养。在他看来,自己是父母离婚后被抛弃的孩子,所以他只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不愿意相认。但是,徐万华和前妻王莲莲却对此感到委屈。据王莲莲说,1989年6月20日,刚刚离婚的她准备带着6岁的儿子徐伟伟和8岁的女儿回娘家。在长途汽车上,由于在婚姻中遭遇了打击,王莲莲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不好。
一个老太太见状递给饥饿的母子一个大桃,并主动帮忙照顾孩子,王莲莲心生感激便和老太太说起自己糟糕的婚姻经历。长途汽车一路颠簸,王莲莲也一路晕车,并在女儿的陪伴下下车呕吐,结果一下车她就晕倒在路边,此时儿子正在车上睡觉。当她清醒过来时,却发现儿子和老太太都消失了。王莲莲连忙赶到老太太所说的工作地点,却是查无此人,在两人闲聊中老太太提到的身份信息都是假冒的。王莲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拐走了,随即报警。遗憾的是,因为家庭长期不和睦,6岁的徐伟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王莲莲唯一能给警方提供的特征是,徐伟伟后腰有一块巴掌大的灰色胎记,这给破案带来极大难度。
32年的辛酸
警方查找徐伟伟的同时,王莲莲也边寻找边打听,她几乎走遍了陕西的所有地方,还去往山西、甘肃、河南等地。在漫长的寻亲时光里,王莲莲常沿街乞讨,晚上就睡在火车站里,看到6岁左右的孩子她都觉得像自己的儿子。离婚和丢失孩子的双重打击,让王莲莲的身体和精神每况愈下,屡屡被当作精神病人或者乞丐。寻亲路上满满都是艰辛,她曾步行400多公里从陕西到河南却一无所获,也曾遭遇劫匪打劫。而另一边,父亲徐万华在得知儿子丢失后,也立马报警,前往全国各地寻找儿子。在寻亲的日子里,徐万华彻底放弃了自己的生意,花光了自己的积蓄,仅靠低保勉强维持生计,甚至遭遇过骗局。

所幸在寻亲之路上,他们也遇到了来自社会的援助。2017年,河南《大河报》记者采访了王莲莲,把儿子丢失的经过和她靠双脚走遍几省寻子的遭遇都刊发出来,还留下联系电话。同年,一家寻亲网站的志愿者找到王莲莲帮她采集了血样。徐万华也同样在电视台上登过寻子消息。可以说,在徐伟伟丢失之后,父母两人的人生等于被重新改写了,寻子成为支撑他们生活的动力。32年后,70岁的徐万华已经重病缠身,他渴望在有生之年能再见一眼儿子。
2021年,徐万华收到警方传来的消息,在广州发生的一起案件中一名叫李崇志的青年男子和徐万华的DNA有80%相同。关于丢失时间、地点,失踪者名字、年龄的记忆,双方说辞也都基本吻合。但李崇志却迟迟不肯与父母亲相认,他印象中“父母亲离婚后把他送人”的想法都是长途汽车上遇到的老太太灌输的,这影响了他后来的成长。和母亲、姐姐分别后,6岁的李崇志跟老太太生活了一段日子,后来被送到河南漯河的一户人家生活。1997年,14岁的李崇志迫切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便离家出走。他把记忆里听到的“大荔”记成了“大连”,这让他误认为自己家是东北的,于是他一路向东北方向步行,直到走了300公里到河南省商丘市后走不动了,才停下步伐。在这里,他遇到一户好心人家收留了他,落户后便安定下来,这才有了现在的名字李崇志。李崇志就这样跌跌撞撞地一路成长,如今已有了自己的小家,他也时常惦念自己的亲生父母,多次在网站上翻阅信息,看有没有人在找他。但他答应收养人家不寻亲,便从未登记信息和采集血样。2019年,李崇志因非法经营罪,被判刑一年,在这期间才被迫完成了第一次采血样。直到2021年,陕西警方找到他,告诉他关于亲生父母的信息,他陷入了犹豫之中。为了解除误会,警方拿出王莲莲和徐万华在报纸上、电视台上苦苦寻亲的消息资料,证明李崇志不是被抛弃的孩子,他的父母亲在32年里从未停止过寻亲的步伐。
最终,李崇志终于意识到父母亲的苦心,在2021年5月配合警方采集了血样。鉴定结果显示,李崇志就是32年前的失踪幼儿徐伟伟。
2021年5月19日,李崇志和父母终于在陕西省渭南市大荔县公安局团聚,三人相拥而泣,诉说着32年来的思念。
2021年1月1日起,公安部部署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团圆行动”,依托打拐DNA系统集中侦破拐卖走失儿童的积案。截止到2021年9月20日,全国公安系统通过“团圆行动”已经找到失踪被拐儿童4302名,其中失散超过30年以上的有1000多名,22人甚至超过了60多年。

Q1:目前,寻亲案件,主要是依靠哪些手段来提高成功率的呢?A1:第一个因素是,官方和全社会的重视。在2007年的时候,公安部刑侦局就成立了一个打拐办,同年有志愿者就建立了网站,包括电视媒体,比如央视也有一档节目叫《等着我》。网友也发起了随手拍等活动,把流浪乞讨儿童拍下来之后直接发到网上。另外一个因素,得益于技术手段的发展。比如近年来DNA技术的成熟,使得准确率大大提升。2009年,公安部就开始建立打拐DNA数据库。2016年,公安部开发的警务协作软件,构成了现在所熟知的“团圆系统”这样一个基本的框架,这实际上就是利用互联网+打拐,让人民群众参与到打拐的这样一个工作中,一旦全国各地有儿童失踪事件发生之后,这个平台就会协助全国的公安机关在第一时间将失踪儿童的信息推送到失踪地周边的一定范围内,周边的手机用户提供线索可以协助公安机关破案。
Q2:在这个案件中,当年抱走孩子的老太太找不到了,32年过去了是否存在追诉时效的问题?A2: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32年,远远超过了我国《刑法》规定的追诉时效,所以这个案子确实比较遗憾。但是这件事情教训是非常深刻的,作为家长我们一定要看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能够面对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之后就认为非常熟悉了,就把孩子交给她,这个确实是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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