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5月27日,一封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的直送电报突然递送到了军长傅崇碧的手里。在朝鲜战场上,军一级的电报一般由兵团抄送,而这封发自志愿军总部的电报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紧急情况。
1951年,时任志愿军第63军军长的傅崇碧年仅35岁,从这张照片中,我们能够依稀感受到这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年轻将军,尽管年龄不大,眉宇间却带着一份历经战场磨砺的沉静和儒雅。而此时,手握彭德怀司令员的这份紧急电报,傅崇碧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在位于北京市海淀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档案馆里,保存着这份命令的原文。为了防止快速机动能力占尽优势的“联合国军”跟上来,彭德怀在命令里还特别叮嘱:“各兵团撤退时一定要留一个师至一个军的兵力监视和阻击美军,从撤退的位置起,要采取节节阻击的方式掩护主力撤退。”
1951年5月23日,西线,美一军突入中朝军队防线得以长驱直入,给正在转移的志愿军主力部队带来了致命威胁。
在这天志愿军第19兵团的前线急电中,几份电报内容均让彭德怀惊出了一身冷汗:“付出整营、整连与阵地共存亡”、“有的阵地,最后人、枪、阵地均失,整个建制打掉,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保铁原,就是保志愿军主力部队的安危。霎那间,小小铁原,关系到抗美援朝战争的全局。
齐德学
军事科学院原军事历史研究部副部长
铁原再往北、西北,那就是我们一个后方基地,如果突破铁原——涟川这一线,那我们后方基地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紧要关头,彭德怀迅速提笔拟报,而这份电报直接发到了距离涟川——铁原一线最近的志愿军第63军军长傅崇碧、政委龙道权手中, “敌人追击性进攻的很快,你们在文岩里、朔宁、铁原之间地区应取坚守积极防御”,并多次强调一定要“不惜代价,坚守阵地,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
此时“联合国军”已近在咫尺。5月27日,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在前线激动地发表声明——“我们的追击战术有用,已经突破了大量的志愿军阵地。我的军队已经懂得了什么是追击的精神,就是不停地逼近,下一步的主攻方向是铁原——金化一带。”
面对“联合国军”不惜血本的进攻架势,傅崇碧十分清楚以自己缺粮少弹的撤退之师对阵锐气正盛的机械化部队,志愿军第63军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然而,阻击之战想把优势敌人顶住,他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打疼”,那么接下来的生死阻击又该怎么进行呢?
第二日,愤怒的美军再次卷土而来,志愿军第189师死守阵地,很多连队直到最后一名战士牺牲,始终没有后退半步。官兵们硬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死死地搅住了美军这架高速运转的机器。
樊自源
时任志愿军第63军工兵办公室参谋
每一个战士都抱着一个地雷,然后隐蔽起来,坦克上来,真是冒着生命危险,硬是连爬带滚地滚到敌人坦克底下,把地雷塞到它底下,这样炸了不少的坦克。
1951年6月4日凌晨,志愿军第63军军长傅崇碧的电令终于传到了阵地上:“第189师全部战斗力除重火器外尚有数百人,故决定将第189师撤到铁原,第188师全部进至高台山、金鹤山及以南地区阻敌。”此时,“联合国军”的疯狂战车已经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前停滞了整整七天。
这张照片是志愿军第63军摄影记者蒙紫在战士们出发前拍下的,这些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军人在战壕前郑重宣誓后就走上了铁原阻击战的阵地,之后再也没能回来。蒙紫给这张照片起名为《临危受命》。
蒙紫
时任志愿军第63军摄影干事
上战场后,这些人都没有在了,都没有在了。战士真好啊。那时候指挥员指到哪里打到哪里,没有二话可说的。
在傅崇碧晚年编写回忆录的手稿中,关于铁原阻击战的篇章,他一字一句修改了很多遍,却始终没有加入多少感性的描写。
只是在结尾处写下了四个“最”字,“是63军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最激烈、最残酷的一场战斗”。也许只有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才能埋藏将军心中巨大的伤痛。
1951年6月4日,种子山上的硝烟已经散尽,而这场战役的残酷还远远没有展现出它最狰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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